谁话我共谁不登对

[云次方/龙嘎]总体守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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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体守恒


郑云龙来开门时穿着件松松垮垮的长袖,居家和外出的界限在他身上很不明显,靠在玄关边上打了哈欠,附带一个懒腰。阿云嘎带着一身湿漉进了门,脱鞋的时候抬头看到郑云龙仰头的夸张哈欠,他想,郑云龙又瘦了,头发也长了。


上海的雨下不停,狭小的出租间拉上窗帘就是天黑,郑云龙时刻为自己创造适合睡眠的场所,当然没有这样的条件,他也能睡得心安理得,后台破洞的皮沙发,教室晃悠的木椅子,还有肖杰在讲台上的唠叨声,阿云嘎的腿做枕头。


阿云嘎那个时候很瘦,枕在的腿上还算有点肉,打一个骆驼张嘴一样的哈欠醒过来,看见班长白色的耳机线垂下来,还有长长的鬓角。郑云龙扯扯耳机线,阿云嘎注意到他,颠颠腿想让他起来,郑云龙仗着人高身量长,占了后面整排的座位,剩下阿云嘎腿上这点宝贵地儿也要霸占,他翻了个身,木头的连坐椅嘎吱响,阿云嘎赶紧抬头看老师的反应。郑云龙更无忌惮,头发蹭着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。阿云嘎也无奈,只能羡慕郑云龙这样的睡眠。两个人住一间宿舍,彼此作息都熟悉,阿云嘎不止一次说过羡慕郑云龙的睡眠质量,三秒鼾声震天,肖杰骂人都叫不醒,好像很少会有因为心事而无法入睡的情况。郑云龙听了笑,从阿云嘎筷子底下抢走一块西蓝花,“那我匀你一点儿呗。”口气平常,一点儿就是好多好多的语气。他们分享的东西很多,如果真的可以,他确实愿意分出一些睡眠给阿云嘎,当然不包括被大川呼噜吵醒的晚上,其余的时候都可以,自己的腿也能让阿云嘎躺着,他相信枕起来的时候会比阿云嘎的要舒服一些,只可惜自己无福消受,只能继续霸占阿云嘎的。



天气已经入秋,上海的雨已经下了好几天。阿云嘎上飞机前没有准备雨伞,冒着雨到了郑云龙的公寓,短袖湿了一大半,整个人都潮。阿云嘎刚脱了T恤,站在浴室镜子前,郑云龙眯瞪着靠在他背后,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就要亲,阿云嘎身上又潮又凉,他耸耸肩,把肩膀上的脑袋赶走,笑骂了声滚蛋。


等阿云嘎冲完澡出来,郑云龙又倒回床上,自觉留出一半的宽度。阿云嘎擦着头发看手机,时间卡在下午两点半,不尴不尬没着落的一个点。房间里没开空调,天气已经凉,开窗时吹风甚至觉得冷,郑云龙侧躺在床上,身上盖着一条夏凉被,在这样的天气里似乎已经不够,整个人蜷着,睡得不舒坦。


阿云嘎在床的另一边躺下,郑云龙半眯着眼睛看着他,喉咙里发出呼噜一样的笑声,往阿云嘎这一边凑了凑,床单扭出好几道痕迹,两只枕头,一条毯子,郑云龙总算把人搂住了。热水里的温度又被传递,郑云龙用鼻子蹭蹭阿云嘎的耳垂,发出类似叹息的声音,“真好。”


“好什么?”阿云嘎背对着他。


郑云龙没再回答,手从宽松的睡衣里摸进去,掌心烫,比热水还妥帖舒服,阿云嘎往后窝了窝。郑云龙又把人搂紧了,最后把手从睡衣里伸出来,捏了捏阿云嘎的胳膊,低头看了一眼,还是白,大概胖了些,摸着好舒服。


房间里温度不高,阿云嘎很快摆脱浴室里的燥热,胳膊露在外面觉得凉,郑云龙只捏一小块,其余也暖和起来。他想起最近疏于锻炼,是有些胖了,他不自觉垮了嘴角,朝郑云龙抱怨,“最近都没时间去健身房,都长胖了。”


郑云龙听完阿云嘎的抱怨笑,“你胖了,我瘦了,总体守恒。”郑云龙忙着排练怪医,整个人瘦得厉害。两个人都忙,很少视频,等落地见着人才和几个月前有了比较,但阿云嘎的记忆或许停留在更早一点的时候,大学的郑云龙圆胖,篮球场上像小山,肉菜推给阿云嘎,只吃青菜也能胖,胖哪都不胖脸,现在再看,确实又瘦了好多。


阿云嘎说今年接的剧可能冬天在上海会有活动,具体什么时间还没定。郑云龙听了愣神一会儿,然后咬着嘴皮,“挺好,还能多见几面。”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。


“去看胖子了吗?”

“胖子忙,我也忙。下个星期就去看。”


郑云龙的手还握着阿云嘎的胳膊,皮肤通红一片。阿云嘎还想再说些什么,忽然听到身后的呼吸声重,郑云龙又睡着了。


阿云嘎怕转身吵醒他,睁眼看见简易的衣柜里堆叠着的衣服,还是熟悉的那几件,连味道都能想起来。他叹气,雨声好像又变大。



阿云嘎不喜欢下雨。草原上适时的雨水预示着又一年的草木丰沛,但下雨的时候就只能窝在毡房里,又潮又冷,草地泥泞,雨滴汇成股,砸在偷偷跑出毡房的奥特根头上。这样的情绪一直延伸到现在,在飞机舱门开启的那一瞬间,阿云嘎闻到了南方特有的味道,潮气无孔不入,在下雨时更盛。他想起来在飞机上翻看的书,是聂鲁达的诗句,意象变成潮湿的灵魂会清晨醒来,然后在港口等待爱人。


阿云嘎在雨声里找到郑云龙规律的呼吸声。困顿让思绪变得混乱,闭上眼睛时阿云嘎又想,还好郑云龙有一个干燥又滚烫的灵魂,也不必在港口长久地等待,自己可以坐飞机来找他。


这样雨天,两个无所事事的人,睡觉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,郑云龙慷慨,把睡眠分一半给他。



再睁开眼睛已经过了六点,郑云龙先醒,靠在床头上,手机屏幕光调得暗,注意到阿云嘎睡醒了问,“饿不?”


阿云嘎很少有过这么长时间的午觉,揉着眼睛坐起来,有些难受又倒回床上。头脑也不清醒,“再也不和你睡午觉了。”


郑云龙也躺回去,毯子盖在胸口,“难受了?”


阿云嘎懒得回应,睁着眼睛看头顶的灯,房间里没光,模模糊糊一片,然后是郑云龙凑上来的放大的五官。接吻也没反应,郑云龙知道阿云嘎是睡难受了,拉着人起来,开窗通风,雨变小,叮叮咚咚的。郑云龙拉着阿云嘎的手,哄人一样,出去转转,呼吸点新鲜空气就好了。家里只有一把伞,好在伞盖够大,装两个人还是勉强够的,踩着拖鞋去吃面,两个人都觉得下雨的天里就要吃点热乎的汤汤水水。


热汤让阿云嘎恢复了一点,两个人打着伞走在人形横道上,为了躲水洼,走得歪歪扭扭,伞蹭到树枝,又迸了两个人一脸水。路过全家时郑云龙拉着阿云嘎进去,抱了一些零食又拿了两罐啤酒,最后在收银台前拿了盒套子。阿云嘎拿着伞在旁边刷手机装傻,手指蹭到天气的图标,界面跳进去,标着闪电和雨滴的云排列好几朵。郑云龙来了上海后,阿云嘎就把上海的天气坐标添在了后面,他只是偶尔翻看,北京上海一前一后,温度数字和图标都不一样。


郑云龙拎着袋子走过来,一把大伞遮在头顶,撑在头顶时又有几滴雨汇成股砸在阿云嘎的头上。


他们手臂蹭在一起。“上海还要下一周的雨。”阿云嘎开口说,郑云龙听了甩了一下头发,“好像是,南方嘛很寻常。我看北京这几天天气还不错,难怪你来的时候不带伞。”


阿云嘎听了笑。下雨天温度凉,手臂贴在一起好像是会更暖和一些。“今晚我要睡不着了。”他又说。


“没事儿,我陪你。”


“我才不信。”


“可以看看电影。”


“看鬼片吗?”阿云嘎笑,故意问。


“那你还是一个人清醒吧。”郑云龙收了伞,两个人进了楼道。


阿云嘎跟在郑云龙后面继续笑,“哎哟龙哥,那我不看了。”


郑云龙不理他,掏钥匙开门,进了门转身把人顶在门上,“不看电影也行,反正还有别的事情可做。”伞上的水滴砸在脚背上,阿云嘎缩了一下,郑云龙忽然咬了阿云嘎脸一下。


阿云嘎确实胖了些,脸上都有肉,比大学那阵更好亲了,身上捏着也更舒服了,郑云龙哼着歌,晃晃悠悠去冰箱放啤酒。阿云嘎不喝酒不抽烟,他也不劝郑云龙,但阿云嘎在的时候,郑云龙烟就抽得少一些,酒也喝得少一些。


阿云嘎揉着脸上的红印,在背后瞪着郑云龙。嘟着嘴进卧室又翻出一条毛毯,决心不再跟郑云龙抢被子,至于后半夜雨下大窗户忘了关,两个人又滚到一起就是另外一场雨里的事情了。


窗户外面雨不停,总有一些守恒,偶尔消长,总能在另一端看到痕迹,打不破,就好像是自然定律一样。北京太阳高照好几天,上海的雨还要下一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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